冷鹤

见素抱朴 少私寡欲 谨言慎行 绣口锦心

【逍芙】光明纪事 第十五章(二)


第十五章  宿梦惊鸿离别殇 轻罗薄衾铁焰凉(二)


这时忽听得一声阴测测的长啸自远处传来,忽而向西忽而又向东,似是在空中盘旋,却又不见踪影,一时近一时远,竟是神出鬼没。纪晓芙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漆黑的圆点骤然变大,向丁敏君方向袭去。


丁敏君也觉察到了危险,抽出长剑四下挥舞,静宜和贝锦仪也纷纷背靠背警戒起来,那黑点似再作弄她三人,掠去自如偏不现身。


“何人装神弄鬼!”丁敏君喝道。


正在此时,突然有一拨人马从小路尽头向这边移动过来,似是从城中而来,纪晓芙认出几人正是明教烈火旗中弟子,只因他们都身着一致的红色布衣,头戴红巾,极易辨识。那群人骑着高头大马眨眼间便与丁敏君三人撞在了一起,带头一人斥道,“好尼姑不挡道!”


丁敏君何曾被人当众羞辱过,当即大怒,拔剑相向将那人挑落马下,“魔教妖人口吐狂言!”


那人本想吆喝一声让丁敏君让路,没料想到丁敏君性子如此刚烈且出手毒辣,一个不备竟被她刺伤了手臂,当即也跃下马来喝道,“哪里来的泼妇!”身后几名随从也纷纷翻身下马,亮出背后长刀,直直向丁敏君围拢过去。


纪晓芙有些着急的站起身来,想看的更清楚一些,这时那个黑色圆点突然急速降落,将要看清身形时,静宜的身体却突然飞升,像被人凌空提起一般,那黑色圆点原来是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此时正张开双翼向天空尽头掠去,静宜手中长剑还未及出鞘便堪堪从半空落下,重重地磕在地上。


贝锦仪急的大叫,“静宜师姐!”


丁敏君也慌了神,不知这天降神鬼是何路人,与这拦路的魔教弟子是不是一拨,见静宜轻而易举就被捉去,心中大骇,面上却强自镇定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领头的人见到蝙蝠也是一愣,皱眉低声道,“怎么幅王也在。”


一时间两拨人竟是谁也没有先动手,皆被突然杀出的黑蝙蝠惊到,那黑蝙蝠在天边盘旋几圈后,复又掠回来,双翼一扑,将静宜直直丢下来,贝锦仪飞身上前伸手去接,却连同自己一起摔在地上,起身一看顿时尖叫一声软倒在地。


丁敏君被贝锦仪唬的心中狂跳,骂道,“叫什么!”眼睛却没忍住向静宜瞥去,只一眼,也吓得喊出声来。


静宜双眼紧闭面色灰黄,皮肤干瘪嘴唇苍白,脖颈处有一个鲜血淋漓的伤口,已是一副死人相。


纪晓芙离得远,只看到静宜跌落下来便动也不动,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窟,双手颤抖着去攀那巨石,却是怎么也摸不到,只觉得头皮炸裂,喉咙被人扼住,全身的血液都向脑中冲去。


黑蝙蝠跟着飘飘然落下,一丝风也没惊动,竟是一个精瘦矮小的人,嘴边却有一缕鲜红。


那烈火旗领头弟子见状,一拱手道,“烈火旗弟子尤罡见过幅王,不知幅王来此所为何事。”


原来这神鬼莫测的黑蝙蝠就是明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的青翼幅王韦一笑,韦一笑古怪地一笑,向尤罡道,“你们烈火旗在此又是何故?”


尤罡略一踟蹰,回道,“杨左使处理甘州分坛叛教一事,特命我们前来支援。”


“杨逍?”韦一笑冷笑道,“他竟舍得从光明顶下来了?怎么,甘州分坛的事如今也要他亲力亲为了吗?难不成是想把分坛也变成四门不成?”


尤罡干笑一声道,“这,小的们不便知道。”


韦一笑也不欲与尤罡再深问,而是转头面向丁敏君嗤笑道,“峨眉派怎么也到甘州来了?倚天剑落在甘州啦?”


“你!”丁敏君红着眼睛,“刷”的一声从静宜身边站起身,亮出剑锋指着韦一笑道,“你就是魔教中的青翼幅王?”


“正是,”韦一笑用衣衫擦擦唇边血迹,还意犹未尽地吸吮几下,瞥看道,“灭绝师太怎么没来?”


“我师妹纪晓芙三月前被魔头杨逍掳去,至今没有下落,师父命我们出来寻找,如今你们不仅辱我师妹,还将我另一师妹静宜杀害,我丁敏君今日绝不放过你!”丁敏君虽平日口舌毒辣,对一众师妹们恶言相向,可到了眼下,她身为峨眉派大师姐,理应为她们出头,便油然生出一股护犊之气。


韦一笑似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新闻,大声笑道,“杨逍掳去了你师妹?哈哈,是他的作风,他可是一贯奸淫掳掠的行家,你师妹被他捉去三月,怕是娃娃都有啦!”


纪晓芙在一旁听见,当即面无血色,韦一笑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


“你休要胡说!”丁敏君怒斥道,“我师妹为人刚烈,必不会屈服于那魔头的淫威,令我峨眉蒙羞!你若再信口开河,别怪我不客气!”


“呦,口气不小啊,”韦一笑笑嘻嘻道,“只是今日我身子不爽,刚喝了你师妹的血也没缓过来,就不跟你纠缠了,你若想与人斗气,就找他们吧,”韦一笑张开黑色披风,宛如一只巨蝠,腾空而起向远处掠去,丁敏君还未来得及说话,人影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样的轻功,饶是丁敏君长了四条腿也追赶不及,丁敏君见他纵身飞走,心中也是暗暗松气,她自知与韦一笑武功差出几截,若他真想对付她们,那今日她与贝锦仪怕都要命丧当场。


尤罡见韦一笑突然现身吸了人血,说上几句没头没脑的讽刺之语又将祸水他引后转身离去,心道,这明教二使四王果都行事乖觉,武功更是深不可测,这蝠王已是如此,不知杨左使功力更是如何了。他是烈火旗副旗使,受辛然调遣,此番前来支援也是只赶上末节,弓箭一射便清了场面,未曾亲眼目睹杨逍的神功,此时倒是心有神往了。


丁敏君将贝锦仪一把拉起,斥道,“哭什么哭,那死蝙蝠我们对付不了,这几个小喽啰还能放他们走不成!把剑拿起来!”


贝锦仪一听,忙握紧了剑柄,朝前一挥,哑着嗓子道,“我要给纪师姐和静宜师姐报仇。”


丁敏君神色一冷,手中长剑便如银蛇一般向尤罡刺来,烈火旗也不是吃素的,纷纷扬刀去接,一时刀剑声响彻山头。丁敏君和贝锦仪背靠彼此,在烈火旗几人包围之中,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虽以寡敌众,一时竟分毫不落人下。


丁敏君虽品行不好,但对剑法也算颇有心得,那日被纪晓芙大败时丢了面子,向后一直憋着一口闷气,苦练多时,甚得灭绝夸赞,一把银剑或刺或挑,灵动异常,尤罡长刀所至,却不得近身,好生吃亏,只听得“当当”两声,两名弟子的长刀已给她挑落,紧接着唰的一剑,又一名弟子给她利剑刺穿了咽喉。丁敏君已是杀红了眼。


尤罡心中一凛,这才觉出麻烦,也冷了脸,怒喝一声向丁敏君扑去,一把长刀舞的猎猎作响,似有劈山裂岭之势,连挥几下便将丁敏君的剑锋顶弯,丁敏君冷笑道,“到底是邪魔外道,武功路数只有蛮力,”手腕一抖泄了刀势,翻掌横削上去,尤罡大惊,已是回撤不及,只得硬着头皮用胳膊去挡,利刃削泥,当下剜下一块肉来。


尤罡痛极,嘴巴咬出了血,提气大喝,复又举起鲜血淋漓的一只手臂,挥刀相向,这一招竟是用上了同归于尽之势,丁敏君连退几步凝神去接,纪晓芙再也忍耐不住,就要飞身去拦,正在此刻,只觉腰间突然被人轻轻握住,几枚石子自身后激射而出,砰砰几声将丁敏君和尤罡手中兵器击落。


纪晓芙回身去看,杨逍目光霭霭,平静之下藏着波涛汹涌的情绪,正淡淡地看着她。


纪晓芙不自觉轻呼,却被杨逍轻轻捂住了嘴巴,“别出声。”


那边丁敏君和尤罡狐疑地看向对方,又向四周望去,未见一人。


丁敏君扭头向虚空喝道,“今日装神弄鬼的人也太多了,不敢现身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


杨逍闻言,眼中浮出一抹不悦,纪晓芙使劲摇头,用眼神向杨逍求道,别杀她。


杨逍心中一冷,寒意漫上身体,轻轻扯出一个讽笑,示意她继续看。


丁敏君见无人应答,急忙上前捡起地上的剑,右脚踩上尤罡的长刀向后一踢,那刀笔直的飞出几丈,丁敏君接着给贝锦仪一使眼色,两人执了剑呈“双龙护月”之势向尤罡刺来,尤罡见兵器脱手,心知已到穷途末路,烈火旗弟子皆遭横祸只有他一人尚能招架,但与峨眉两人对攻却是毫无胜算,遂闭了眼静静等着。


杨逍轻笑,再次弹出一石,此石子蕴含千钧之力,竟直接将丁敏君二人手中之剑拦腰击断,余势震得丁敏君虎口激痛。


尤罡睁眼,心知有明教高人在此护佑,虽不知是哪位高层却隐隐有感,遂高声道,“尤罡谢过主上!”


丁敏君连番出手遭阻,也知今日已不能将尤罡杀了,心中虽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此时若再不抽身,惹了那暗处之人的怒火,那石子便是警告。丁敏君冷声道,“峨眉与魔教之仇不共戴天,下次若再相遇,必要你偿命!”话音一落,便和贝锦仪低下身去,背起静宜的身子,赶路而去。


纪晓芙浑身颤抖,见静宜软软的趴在贝锦仪的肩膀上,已是泪如雨下,汪在杨逍的手心里。


见人都已散去,小路重归平静,杨逍才轻轻撤了手,垂首不语。


闷热的空气笼罩在头顶,风穿林间发出呜咽,被黑云遮住的天色逐渐暗去,令人窒息的潮热贴在皮肤之上,纪晓芙哆嗦着哭了半晌,突然哑声道,“让我走。”


杨逍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周身泛起冷冽之气,隐怒道,“三个月以来,你一时一刻也未曾忘了要走这件事罢?”


纪晓芙身躯一震,继而神色凄惶道,“是,无时无刻未敢忘记。”


杨逍呼吸一滞,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就这么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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